王熙凤为什么要帮贾宝玉圆谎?她正好有事相求
陈能雄/文
林黛玉因为无端了吃了一记闭门羹,误解了贾宝玉,伤心落泪了一个晚上。第二天,贾宝玉来找林黛玉玩耍,黛玉正和他怄气,愣是不理睬他。这让贾宝玉摸不着头脑,他在林妹妹面前说了一番肺腑之言,才让她回心转意,两人和好如初。
宝黛二人说说笑笑地走到王夫人屋里,王夫人问起林黛玉的病情,林黛玉说吃了鲍太医的药没见多少疗效。贾宝玉好不容易把黛玉哄开心,不免有些飘飘然的,他在大家面前口若悬河。他说有一个独门药方可以包治林妹妹的病症,所配的药材有头胎紫河车、人形带叶参、龟大何首乌、千年松根茯苓胆等。还有一样最主要的药是珍珠,按贾宝玉的说法最好这个珍珠是从古坟里找的珍珠,但这种缺德事没人去做,只好选用活人带过的珍珠。
这些谎话,王夫人自然是不相信的,贾宝玉就说薛蟠曾向他求过这个药方,让王夫人问问宝钗就知道这件事,意思是想让宝姐姐帮自己讲几句好话。薛宝钗素来稳重,怎肯替宝玉撒谎。贾宝玉讨了个没趣,转头又见林黛玉用手指画着脸羞他,更觉没意思。
正当贾宝玉尴尬的时候,王熙凤走过来打圆场,她说薛蟠向她求要过珍珠,用于配制药丸,配制方法是从宝玉那里求来的。贾宝玉有了一个台阶可下,他满心欢喜,顿时觉得凤姐姐是个大大的好人,给自己挣足了面子。王熙凤为什么要帮贾宝玉圆谎呢?她就算好心帮宝玉说话,王夫人等人也未必相信,还落了个“说话不实诚”的印象。
王熙凤会这么做,有几个原因。贾宝玉是贾政的嫡子,将来最有希望成为荣国府的继承人,王熙凤讨他欢心,也是一种人情投资。贾宝玉生得粉雕玉琢的,与王熙凤关系很融洽,他平时嘴巴很甜,一见面就喊着“凤姐姐”的,也挺招人喜欢的。王熙凤和贾宝玉都是贾母非常疼爱的人,两人是一个队伍里的人,会互相帮对方说好话。而王熙凤在生活中处处照顾贾宝玉、林黛玉,能更加讨贾母的欢心,这对于稳定自己在荣国府的地位有很大帮助。另外,王熙凤知道王夫人虽然明知儿子在撒谎,但爱子心切,有人肯护着儿子,自然也感到很安慰。
我觉得,王熙凤会替宝玉圆谎,还有一个很重要的原因,就是她正好有事相求。也是在同一天,王熙凤看中了贾宝玉房中的一个丫鬟。她进大观园中游玩,突然起到有件事没处理,身边又没带个丫头可以回去传话,她见滴翠亭上有很多丫鬟在那里玩耍,就挥手召唤她们。中间有一个丫鬟叫小红,她机灵伶俐,赶忙跑到王熙凤跟前听候吩咐。王熙凤使唤小红到她屋里告诉平儿在汝窑盘子架儿底下有一百二十两银子,用于支付绣匠的工钱,另外让小红带一个荷包回来。
小红办事干净利落,又快又好,尤其是嘴巴利索,她在给王熙凤回话时,把一大堆人员复杂的“奶奶”讲得一清二楚。这顿时让王熙凤刮目相看,她身边缺少一个这样的办事人员,就有意把她调到自己屋里当差。
王熙凤是荣国府的管家人,对普通丫鬟的人事调动还是有一些权利的,她从某房中调走一个丫鬟,再补进一个新丫鬟,并不会损害这一房的利益。可是,小红是怡红院的丫鬟,王熙凤素来知道贾宝玉是个专在女孩子身上花心思的人,拿走宝玉几个珍珠玛瑙没什么,要是调走他心爱的丫鬟,他多半是不肯的。王熙凤还不知道小红在贾宝玉心中占据多少分量,也不敢造次,随便就向他开口要人。她想找个机会先哄宝玉开心,顺便提起调用小红的事,会更加好办。
这个机会来的挺快,贾宝玉在大家面前编造药方子的谎话,没有一个人信他的,也没有一个人帮他说话,真是尴尬之极。王熙凤出来“仗义相助”,给了贾宝玉一个台阶下,王熙凤的好话是让宝玉开心了,可是,她不能在这个场合马上就提出要小红。一是她前一句刚帮宝玉圆谎,后一句就当着王夫人等人的面说起调人的事,会让人觉得她是带有目的;二是王熙凤不知道贾宝玉是否肯放人,万一他有些不情愿,就会当众折了面子,这事还是私下问宝玉最妥帖。
贾宝玉在王夫人那里匆匆忙忙地吃过饭,就要跑去找林黛玉,路经王熙凤的屋子。王熙凤笑着叫他进来帮忙抄录妆缎、蟒缎、金项圈等礼物的数量,贾宝玉刚写完,王熙凤终于说出了所求之事:“还有句话告诉你,不知你依不依?你屋里有个丫头叫小红,我要叫了来使唤,明儿我再替你挑一个,可使得?”从王熙凤话中可以看出她是带一些恳求的语气,就怕贾宝玉不答应。
没想到贾宝玉答应得很爽快,一则凤姐姐刚帮他圆谎,为他挽回面子,这样一个小请求,他不好回驳;二则是贾宝玉因说谎的事又惹林妹妹生气,他这会子要急着赶去哄她开心,也就没把小红的事放在心上了。于是,小红这个曾经让贾宝玉大清早鞋服都没穿戴好就走出去偷看的女孩,就这样轻而易举地被王熙凤挖走了。